11月1日上午，北京市规模最大的现代化老年公寓在市郊某镇新张。据报道，该养老机构占地逾700亩，配备了标准的餐饮、医疗、购物及文化娱乐设施，将提供3000套住房容纳6000名老人入住。

　　首先要说，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感觉是欣喜，对“公办民营性质”、“财政高额补贴”等更是举双手同意。但看上几遍消息，总觉得在应有尽有的设施里缺了点什么东西。

　　下午，又看到另一条新闻，说是成都某商人开发出一种“人狗亲子装”，即主人和自己的宠物共穿花式、款式相同的服装，由于最大限度地满足了主人和宠物“相亲相近”的情感诉求，一上市就遭到了疯抢。

　　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要什么有什么”的老年公寓缺了点什么，就是一份亲近。远离子女、远离社区、远离彼此需要的感情，远离一个正常社会应当具有的年轻人群。既然我们连宠物的情感需要都如此关心，为什么考虑不到老人们的感情？养老机构大了、老人数量多了、硬件水平提高了、资源利用率上去了，可老人们拥有的是一个相对封闭的老人国，大到几乎走不出去，完善到几乎无需走出去。

　　人是不能够被连根拔起的。对土生土长的老人来说，街道、邻居、开了又关的店面乃至公交站点很可能都像他们掌心里的纹路一样清晰，那里有他们熟悉的世界。他们会告诉你这个或那个的来龙去脉，一次次地，并乐此不疲。而对那些随子女迁徙的老人来说，子女是他们在陌生城市惟一的坐标，一旦离开家庭，就像被风吹散开去。而不论哪种老人，即使离开家庭，也不能过于远离儿女。即使没有儿女，也不能脱离正常的社区。这个社区，不仅要提供生活所需，更要提供正常社会的、年龄层次丰富的人群，提供活力与生机。

　　不可否认，人口老龄化加重了中青年人及整个社会的负担，一个小家庭同时供养和照顾4位老人的确很难，养老社会化不可避免。但由谁提供养老资源、由谁提供养老服务、以什么形式养老不能混为一谈。“社会养老”未必就是机械化大生产，在郊区兴建连片的老人公寓和敬老院。“家庭养老”也未必就是单一的“在家养老”，在小家庭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可以广义到老人在家庭可以照顾的社区内安享晚年。

　　既然财政可以提供高额补贴，那么这笔费用是否可以下放到个人账户，由灵活的社区养老、街道养老实现社会养老的功能。选择住家的老人，可通过支付服务费的方式由社区服务点提供劳务减轻家庭负担。无子女的老人，入住由本社区提供的小型养老机构，留在原来熟悉的生活空间。对老人们而言，就近养老比转移养老、小型化养老比规模化养老、住家式养老比住校式养老更加人性，而制定相关标准帮助社区或个人兴办小型养老点也比异地大兴土木更为实际。

　　生命是需要相互扶持与感染的，赡养更需要的不是效率，而是时间与感情。特蕾莎修女有言，“爱一个人，要给予他抚摩和拥抱”。对于老人们来说，解决牛奶和面包十分重要，但更不能忘记抚摩和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