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们如何养老(五):一床难求
作者: NULL  来源: NULL  2016-02-28

  今天我们继续来关注如何养老的话题。在昨天节目当中我们看到一些民办的养老院,他们现在的生存状况,一边是养老院亏本的收益,另外一边是普通居民支付不起高额的养老费用。部分民办养老院他们已经是举步维艰,那么相比较民办的养老院,公办的养老院因为有财政的支持,收费会低得多,老人们在这儿是不是就能得到相应的服务呢?我们先来看一下两位北京的老人寻找养老院的故事。

  张令猷老两口都是北京市的退休老师,他今年77岁了,老伴吴燕华也76岁了。

  吴燕华:以前我们上这儿买菜都是骑车,现在岁数大了就不骑了,所以买的菜也少。

  记者:那跟子女一起吃饭的时间多吗?

  吴燕华:不是太多。

  (老两口有一个儿子,虽然也在北京,但因为工作忙也不能经常回家看望父母。)

  吴燕华:买摘洗做,刷锅洗碗,收拾屋子。

  张令猷:还得扫卫生,擦地,都挺累的,都弄不了了,岁数越来越大。

  (两位老人身子骨还算结实,但随着年纪增大,觉得独自生活既辛苦又单调,如果生个疾病,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记者:那附近有没有什么小餐桌或者社区养老?

  吴燕华:没有。我原来是那么想的,如果有小餐桌,就不找(养老院)了,可是没有。

  (老两口合计了一下,决定找个养老院住下,他们每个月的退休工资加起来也有将近9000元,觉得可以找一家条件好一点的养老院。)

  张令猷:我们的要求就是,给老年人的生活要有一定的品质,就是说,老年人进入福利院,要做一个学习型老人。

  (老两口以前考察过许多家私立养老院,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他们决定去看看公办养老院。)

  张令猷:私营养老院一进门就先交好几十万,太贵了,老年人住不起,质量太差的我们又觉得生活品质太差了。

  (这天,夫妻两赶了两个半小时的路,几经辗转来到市区,这是位于北京市四环边上的第五福利院,工作人员热情的接待了老人。)

  张令猷:这公寓型是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公寓型就是收住六十岁以上生活完全能够自理的老人。

  张令猷:就是一旦生活不能自理了就不能在这儿住了?

  工作人员:对。

  (这家养老院每张床位每个月1800元,老两口对这个价格很满意。)

  张令猷:像这个电视被褥什么的都收费吗?

  工作人员:这些都不收费,都包含在床位费里边。包括冬天的暖气,夏天的空调,像电视冰箱,所有家居,整套床上用品,这些都是由公寓提供的。

  (这家养老院每天有各种免费的兴趣班,有台球,舞蹈,书画,这让老两口非常的心动,当时就决定来这里住。不过,工作人员的一番话让老两口又失望了。)

  工作人员:要是说排队多长时间,一年两年真不好说。

  张令猷:就是说我们还不能马上入住,得慢慢等着通知。

  工作人员:对,你需要先登记排队。

  (第五社会福利院是北京市市属老年社会福利事业的示范单位,现在有230张床位,不过,早已经满员了。)

  工作人员:这是我们的登记册,每天大概有十七八个,或者二十多位来咨询,也有打电话的,还有本人过来的,每天都有。

  记者:登记的现在有多少?

  工作人员:登记的,二百多位吧。

  (据北京市民政局统计,截至2011年年底,养老机构总数为401家其中公办215家,民办186家,即便是现有的床位全住满,每百名老人拥有的床位数为2.8张,按国际社会机构养老通行的“百名老人5张床位”的标准计算,北京市在2011年年底的床位缺口应该是5.5万张。186家民营养老机构有两类:一类收费低,配套若,而且都远离市区,不能满足老人们就近养老的需要;而另一类,配套和服务都比较好,但收费高,高档老年公寓的收费不低于每月5000元,而在今年,北京市人均退休金也只有2510元。公办养老机构的状况也大不相同,大部分区办或街道办养老机构价格低廉,每月一般在1500元左右,但因为配套不足,很难满足老人的养老需求。)

  张令猷:海淀区的阳台山福利院我们也考察过,旧宫有一家是丰台区南苑福利中心,我们也去考察过,条件都没有这儿好。

  (几家市属养老机构,以北京市第一福利院,第四福利院,第五福利院为代表,地理位置优越,配套完善,价格也较为合理,能自理的老人一个月人均费用在两千元左右,受到很多老人的青睐,因此,一床难求。)

  记者:隔壁的第一福利院去过吗?

  张令猷:去看过,也登记了,那儿告诉我们说已经有九千多人登记了,那个就等于没有希望,九千多人哪辈子能等上,我们这辈子等不上。

  拿着近九千元的退休金,张令猷老两口原本以为他们的退休生活会轻松美好,但是现实却是公办养老院家家人满为患,张大爷和张大妈好不容易找到这家养老院,收费适中环境也好,但是排队的老人甚至已经到了九千人之多。北京城里面是这样,那么再看看偏僻的农村地区又会是怎样呢?

  (这位唱歌的老人叫林志忠,林爷爷今年已经89岁高龄了,老人当过兵,喜欢战场上的歌曲,喜欢讲战争年代的故事,喜欢讲那时的自己是如何威武。)

  记者:当时是打哪里的时候唱的这些歌?

  林爷爷:东北。

  记者:那是您多大的时候啊?

  林爷爷:20岁。

  记者:当年的伤口现在还疼吗?

  林爷爷:不痛了。

  (岁月可以让枪伤痊愈,但是当年的俊朗青年也渐渐老去。三年前,林爷爷的身体还算硬朗,上山砍柴,还能轻松的服侍瘫痪的老伴儿,但是有一次出门,偶然意外的摔了一跤,大腿骨折,现在只能一寸寸的挪动在这农家小院。林奶奶今年86岁了,早在十几年前,因为严重的腰椎脱落完全瘫痪,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能出过门,每天就坐在这把椅子上,全靠林爷爷照料着。)

  林爷爷:你能记起来最后一次到镇上是什么时候?

  林奶奶:记不起了。

  (这些小口袋是爷爷的宝贝,里面装着各种汤料猪骨,老两口身体不好,老人希望猪骨煲出来的汤能让自己和老伴儿的腿脚好起来。)

  记者:我看有些什么东西,枸杞红枣。阿婆,他煲的汤好喝吗?

  林奶奶:好喝。

  (汤料是住在镇上的女儿买回来的,而猪骨是邻居帮忙送到家里来的,由于行动不便,老人一天只能做一顿饭,这顿饭,他和老伴儿能吃上一天,)

  记者:这得煲到中午了吧?

  林爷爷:不用,一个小时。

  (为了减少走动,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经过了精心的盘算,甚至除了吃药,老两口从不喝水,尽量避免上厕所。)

  邻居:他的便桶如果满了,就叫他女儿过来处理,有时七八天来一次,有时十多天来一次。

  (老两口一共有四个女儿,其中两个在外地,两个住在镇上。)

  林爷爷:在外面打工,都是生活困难。

  (林爷爷每个月有380元的伤残补助,还有100元的低保,偶尔,几个女儿会补贴一点,但日子还是很拮据。家里虽然有电视,但是为了省电,老人都很少看,房间里唯一活跃的只有这面闹钟,在滴滴嗒嗒的提示着时光的流逝。林爷爷说他喜欢热闹,有时觉得闷得慌,但是现在走不动了,哪里也去不了,坐在家里,只能看见邻居家的砖瓦房,门口的荒草和蜘蛛网,还有这四方的天。林爷爷一直希望给自己和老伴儿找个养老院,吃饭和上厕所有人帮忙,生了病会有人照顾。)

  记者:去了养老院之后,您想在那边干点什么呢?

  林爷爷:干什么都行,去到那里给他养,管吃饭。

  (这天,林爷爷家来了几位客人,他们是信宜义工团的志愿者,林爷爷和林奶奶是他们的义务服务对象,志愿者这次来,是和老人的女儿商量,把老人送到养老院的事,)

  志愿者:到时还有人给你捶背,什么都有。

  (老人很期待养老院的生活,女儿担心的是自己无法负担养老院的费用。)

  志愿者:以后所有的医疗费用全部由我们那边负担,不用你们出一分钱,不用你们姐妹给,不用你们给,什么都不用,连他的被褥蚊帐,破烂的也不要了,到上面买新的。

  (志愿者的经费,来自于一个民间公益团队,这个团队致力于自助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兵,所有的资金都来自志愿者们和热心人士的捐助。听了志愿者的介绍,两个女儿决定跟着去附近一家民办养老机构看看。这是信宜市的第一家养老院,刚刚开张半年,几个人看了看都觉得这里的条件还不错,但是价格却超出了林爷爷一家的预期。)

  护理院工作人员:你父母应该属于一级护理。一级护理吃饭住宿和护理费2800元一个月。

  (信宜市城镇居民人均收入3902元,而林志忠这样的半失能老人,一个月的护理花费就将近3000元,对他们来说,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护理院的工作人员介绍,因为费用太高,所以护理院现在的入住率也并不高。)

  工作人员:我们现在有50个床位,现在住了有十几位。

  (从民营护理院出来,志愿者们打算去找找价格低廉的公立养老院,但一连走了好几家,养老院都只收住生活能够自理的老人,志愿者们试图说服他们收下老人,但都没有成功。志愿者多方联系,帮忙找到了另外一个乡镇的一家公办养老院。这家养老院原本只收住本镇的老人,因为床位紧张,所以附近乡镇的老人住不进来。)

  敬老院负责人梁莹:这里的收费是600元一个月。

  志愿者:600元包括什么?

  梁莹:全部都在里面了,水电、伙食,连理发都包括了。

  (不过,养老院的负责人梁莹是个热心人,虽然以前没有收住过失能老人,但她本是支持志愿者的爱心,愿意把为数不多的空床留出两张给林爷爷和林奶奶,先照顾一段时间试试看。)

  志愿者:假如他不能洗衣服呢?

  梁莹:那就要请个人照顾,十元一天。

  (虽然收下了林志忠夫妻两,但对于照顾这样的失能老人,梁莹说,她实在是勉为其难,现在敬老院里有四十六位老人,六名工作人员,并没有请专门的护工,更不用说专业的医护人员,梁莹怕老人家万一出现紧急情况,他们应对不了。)

  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缺乏人手,同时还要负责为老人做饭和清洁卫生,这就是信宜这家公办养老院的现实问题,这样的问题对于收下林爷爷和林奶奶这样失能、半失能的老人,的确是勉为其难。公办养老院的运营究竟遭遇了怎么样的难题呢?公办养老院一床难求背后有哪些不为人知的问题呢?

  (1999年,梁莹筹资三万多元,建立了这家养老院,这是茂名市首家村级养老院,后来因为经营的好,去年被镇政府接收。)

  记者:你接收老年人有什么标准?

  梁莹:大部分都是没有儿女,少数是纯女户,女儿嫁得比较远,或者不知道嫁到哪里去的。

  (这位老人叫李启羡,今年74岁,是住在敬老院里的老人,因为身体还行,现在兼做院里的厨房工人,每天五点钟就起床,为老人们准备早饭。)

  记者:一个月这样多少钱呢?

  李启羡:工资五百块。

  (这五百元当中,有四百元是政府出的,梁莹自掏腰包又补贴了一百元。本镇老人住在这里,每个月要交三百元,再由政府补贴三百元,但是梁莹说,这六百元根本不够开支,她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来用。)

  梁莹:电费每个月都要一千多元,以前用沼气,现在都用不起了。日常开支的柴米,都难解决。

  (梁莹是个能干的女人,还经营着自己一些收益,赚来的钱要拿出一部分来填补养老院的亏空,每个月都要在三千元左右,为了节省开支,老人们自己也想了很多办法。现在种菜的活由李启羡负责,除此之外,老人还养了八头猪、五十只鸡。)

  梁莹:如果去外面去买,(生活费)六百元都打不住。从外面买菜,都要三元一斤。

  (和这家镇办养老院紧巴巴的日子比起来,北京市第五福利院的境况显得宽裕很多。)

  常华(北京市第五福利院院长):政府投入力度比较大,老人居室的家电,这些设备设施,包括整个院里的运行,都是政府提供的。

  (尽管有政府财政做后盾,但是人手短缺的问题还是困扰着常华。)

  常华:我们的行业待遇相对其他行业来说,也是相对比较低,这样的话,人员流动大,尤其是养老护理员的人员流动比较大。

  (常华说为了留住这些护理员,院里免费给他们不错的住宿条件,但是因为是事业单位,工资水平不高,扣除了各项保险之后,他们能拿到手上的只有两千七百元左右,而在北京市同样从事护理工作,普通月嫂的工资一般在三千元到六千元之间,金牌月嫂可以拿到上万,很多养老护理员都陆续选择了跳槽,每年的流动率都不低于30%。李宁是这个养老院的一名养老护理员,每天工作时间从早上六点到下午六点,如果值班,下班时间会延长到晚上九点钟。)

  记者:这一层都是你负责吗?

  李宁:对,这十二层都是我负责。有十九位老人。

  (李宁今年二十出头,老家是陕北农村,老年服务与管理专业毕业,来北京工作才半年的时间。)

  李宁:我付出我力所能及的,让老人健康快乐,我也挺满足的。

  (不久前和李宁一起工作的另外一名同学辞职离开,去商场当了一名收银员,工资虽然并不比现在高很多,但是轻松。这让李宁也很矛盾。)

  李宁:她觉得这份工作挺好的,她一天上班时间也不长,早上也不用起那么早。

  (毕业短短半年,当年班上的三十二名同学已经有三分之二选择了离开这个行业,李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多久。)

  第六次人口普查显示我国60岁以及以上的老年人口达到1.78亿,而平均1000名老人仅仅拥有17张床位,这个数字低于发达国家5%至7%的比例,也低于发展中国家2%至3%的水平。随着老龄化的加剧,老人们对养老院的需求也会在未来持续的升温。我们的养老产业到底该如何发展,公办、民办养老院在功能和运作模式上又到底应如何的调整,才能够应对银发浪潮。

  记者:我们在采访当中发现,无论是失能老人还是健康老人,无论是在农村还是在城市,他们似乎都很难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养老院,您觉得这个问题在哪里?

  杜鹏(中国人民大学老年学研究所所长):我觉得有几方面原因。第一就是我们整体的养老机构的床位还是不足的,相对于我们全国,有那么多需要照顾的失能老人来说,我们的床位数到去年是三百一十四万张,针对床位数的不足,国家提出来的发展目标,就是,十二五结束的时候,要新增三百万张床位,也就是相当于翻了一倍。

  (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达到1.78亿,而平均1000名老人仅拥有17张床位,低于发达国家5%至7%的比例,也低于一些发展中国家2%至3%的水平。杜鹏认为,除了数量上的绝对短缺,现在养老床位还存在着结构不合理的问题。)

  杜鹏:我们有三百多万张床位,真正入住的大概是两百五十万人,就是老年人在床位数不够的情况下,它还有一些空床,这就涉及到整个地域的分布,包括公办民办结构的调整。

  记者:那这个公办和民办的养老机构,他们所提供的养老服务如何才能达到一个更好的平衡?

  杜鹏:公办民办最主要的一个障碍是什么呢,就是政府投的钱,它到了公办的机构,它还属于国有的资产,所以它愿意往公办的去投。而民营的那个,因为它所有权是不一样的,所以它现在采取对床位的支持的办法,实际上这里头是有一个体制上的原因。

  (杜鹏告诉记者,在公共资源非常紧张的香港地区,已经有170多所由政府补贴的护理院,同时还有570多所私营的护理院。对于入住私营护理院的老人,政府给提供各种服务和福利。65岁左右,能够自由走动的老人一般能申请到每个月4000元的补助;而需要全护理的老人能够申请到每个月7000多块钱的补助。)

  杜鹏:我个人建议将来的补贴随着失能老人走,就是这个老人如果我在公办机构里头你比如补给我三万,我如果要是到了民办的机构,你也补给我三万,就是谁真正帮助社会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才能理顺。

  记者:在这种公共资源相对比较紧张的情况下,公办养老机构是不是应该更多的承受这种保基本保困难的角色?

  杜鹏:应该是这样,从政府办的养老机构来说,它主要应该是收住那些失能和半失能的老人,他应该是为这些经济条件不是太好,但生活上又非常需要机构照料的人,为他们来直接提供服务。

  (杜鹏指出,尽管机构养老能够提供专业的护理服务,但成本较高,除了对养老机构的分布和发展进行内部的结构调整之外,更现实的做法是发展社区服务,减轻养老机构的压力。这也是英国、美国、瑞典、日本等国家的经验之谈。)

  杜鹏:以英国为代表的,包括瑞典,这样一些欧洲国家,它也开始做了一些调整,就是大力的发展社区服务,包括这种政府支持的送餐服务,它就使得住在养老机构的比例现在就开始下降,大概在百分之五。在美国现在大概降到百分之四、百分之三点五左右这样一个比例。

  通过一组数据的比较,我们就可以看出我们国家在养老方面巨大的差距。香港总人口不到七百万,但是各种养老机构加起来有700多家,北京市的户籍人口就已经将近1300万,但是各种养老机构才400家,这个巨大的差异显示出,我们在养老基础设施方面存在的差距。

  给老年人提供一个可以安享晚年的地方已经是迫在眉睫的问题。目前从各国的经验来看,养老院的经营模式大致是这样三种:第一种是官办官营,就是政府办政府管,政府来解决穷困老人的养老问题;第二种是叫做政府办民营,这种应该占主体,解决大多数老人的需求;第三种就叫做民办民营,可以根据市场需求来走高端的运营。

  通过这样的差异化配置,借助土地供应、税收减免等方面的政策鼓励,养老机构的建设和服务的提供才能有一个较快发展,才能解决老人群体日益扩大、市场缺口日益突出的矛盾,最终解决好全社会的养老保障问题。

[经济半小时]明天我们如何养老(五):一床难求(20120824)
(来源:央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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