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成新冠疫情重灾区,欧洲人以后该如何养老
作者:   来源: 网易  2020-06-28


  疫情过后,社区养老这个介乎居家养老和养老院养老之间的模式,也许会成为欧洲国家更为主流的选择。因为它可以避免养老院过于集中的生活环境,给老人提供相对独立的社区生活,同时又避免了居家养老的各种不便。

  说起养老院,先说一件囧事。

  有一年在德国西部自驾,某日因为沿途景致美妙,所以开开停停,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12点半。儿子在后排说肚子饿,我看看时间,如果到目的地再吃饭就会很晚,不如就地解决,于是驾车转入所经的小城镇。

  没走多远,便在路边见到一栋楼,相当漂亮,一楼更是窗户明亮,采光极佳,里面显然是咖啡厅,装修典雅,许多人坐在里面吃吃喝喝,而且它还有免费停车场。于是我立马停车,兴冲冲走进去。

  结果,囧事发生了:所有人都望向我,神情诧异。我心想德国人民不至于这样少见多怪啊,见到亚洲面孔就如此吃惊,但是且慢,为什么这间咖啡厅里全是老人家?

  退后两步,在门口仔细一看,简直无地自容。原来这里是一间养老院,咖啡厅也是养老院里的设施。

  这件囧事说明两点:欧洲的养老院普遍很漂亮,而且可以随便进。

  但这个“随便进”,成了欧洲养老院成为这次新冠疫情重灾区的重要原因。疫情在养老院最初的蔓延,正是因为开放式导致太多人进进出出,比如探望老人之类。

  目前,欧洲各国因新冠疫情死亡者的平均年龄一直在78岁左右,意大利等高度老龄化国家甚至超过80岁,许多死亡者生前都居住在养老院。

  与中国人普遍偏重居家养老不同,养老院是欧洲老人较为热衷的选择,大概有1/3以上的老人会选择养老院。相比发展中国家时常爆出的养老院丑闻,如虐待老人之类,欧洲养老院也因为社会体系的健全、监管机制的完善,以往很少出现负面新闻。

  但这次疫情明显暴露了欧洲养老院的脆弱之处——老人太多,年龄也普遍很高,八九十岁是常态,基础病难以避免。与很多人理解不同,欧洲的养老概念其实不是从退休开始。

  欧洲各国法定退休年龄一般在6065岁之间,其实仍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所以大多数人刚刚退休那几年反而是人生最滋润放松的时期,没有工作压力,不用照顾子女,手里又有退休金,可以尽情享受,到处度假。到了75岁左右,欧洲人才会真正开始考虑养老问题。

  所以,欧洲养老院的起步年龄就是七十多岁,平均年龄也很高。加上欧洲人习惯的亲密社交接触,很容易造成养老院的大面积感染甚至死亡。

  即使是这次欧洲公认对疫情控制最为得当的德国,死亡病例也集中在养老院。老龄化高居欧洲第一的意大利,有养老院的死亡率超过10%。同时因为疫情爆发最初的混乱,一些养老院陷入停顿状态,也使得老人缺乏照料,增加了死亡率。

  目前的欧洲也在审视养老院制度,许多国家还针对养老院的疫情问题立案调查。许多人在讨论,养老院还应该采用开放式吗?因为从目前全球疫情状况来看,养老院作为最高危人群集中之地,要想控制疫情蔓延,临时封闭是一个相对较优的选择。

  其实在此前几十年间,欧洲(尤其是传统西欧发达国家)一向是养老院体系最为发达的地方,“开放式”也是人情味的象征。只是面对非常规的疫情,原先的优势反而成了劣势。

  欧洲人一向有“养小不养老”的传统,公民对孩子的抚养有法律约束,而且执法极严,但并没有赡养老人的义务。老人退休后就得靠自己,或者在家养老,或者在养老院养老,当然,他们也不需要帮子女带孩子。

  欧洲老龄化严重,以德国为例,八千多万人口中,65岁以上老人高达20%以上,预估到2050年,德国一半以上人口将超过50岁,1/3以上人口超过60岁,养老压力极大。

  不过欧洲人养老,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容易是因为人均收入高,社会体系相对完善,基本保障可以确保。还有很多针对老人的援助计划,比如医疗照顾计划,帮助支付保险外的所有医疗保健费用。此外还有住房基金、民间援助、针对老年人的监护法等。难度则在于欧洲人普遍没有多少积蓄,但如果你想得到高标准服务,还是得花不少钱。另外,各种援助计划并没有覆盖所有老人。

  比如老人们最喜欢的保姆到家服务,费用其实相当昂贵。如果是全天候护理服务,每月花费高达1万欧元。当然,大多数国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比如德国人现在每月需在疾病保险的基础上,缴纳几十欧元的护理保险。万一生病,护理人员可以上门服务,费用由保险公司担负。

  目前欧洲各国的养老院大多数都交给了市场,仅有10%左右是公立养老院。私人养老院的收费自然最高,主要对象是中产和富人。公立养老院收费最低,接纳的主要是低收入阶层,因此只具备基本的设施、提供最低标准的服务。慈善组织和地方社会组织的养老院价格居于私人养老院和公立养老院之间,其设备和服务处于中等水平。

  目前欧洲各国老人选择养老院的比例基本都在30%-40%之间,例如德国,75岁以上老人中有33%选择养老院。那么剩下的大多数呢?他们会选择居家养老,依托周边的养老机构,选择各种上门护理服务。

  当然,上门护理的费用相当高,如果是最高标准的全天候、非自理护理服务,每月可能高达1万欧元,请得起的老人并不多。大家的选择还是其他级别的护理,普遍在两三千欧元,依靠德国政府发放的养老补贴以及保险等,自己掏腰包的比例很低。另外,大多数居家养老者会在家中安装紧急呼叫设备,直通救护中心或医院。

  也正因为这样,社区养老应运而生。它不同于老人自行在家养老,也不同于养老院养老,而是介乎二者之间。

  它的模式非常简单:老人无需离开自己熟悉的社区生活,可以保留自己的生活习惯、人际圈子,但仍然要搬离自己原先的住所,进入社区内的居家服务公寓。这种公寓采用无障碍化设计,还有许多老人专用的硬件设施。每天都会有护理人员上门进行护理,护理当然要收费,但也有免费的,比如年轻时可以参加“储蓄时间”义工项目,老了就可免费享受义工服务。

  在欧洲许多国家的养老体系里,义工的角色十分吃重。欧洲养老院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高昂的人力成本,进而因经费问题导致护理人员不足。有些养老院甚至出现一个护理人员面对数十名老人的情况,如果没有义工,单靠在职人员,养老体系其实根本无法运作。年轻时做义工,年老享受义工服务,如此代代相传,也是一大特色,德国就是如此。不过前段时间疫情严重,很多义工只能呆在家里,客观上加剧了养老院的不堪重负。

  疫情过后,社区养老这个介乎居家养老和养老院养老之间的模式,也许会成为欧洲国家更为主流的选择。因为它可以避免养老院过于集中的生活环境,给老人提供相对独立的社区生活,同时又避免了居家养老的各种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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