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深圳）综合开发研究院与盘古智库于4月14日联合举办“中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人口老龄化影响与应对论坛”。来自中日两国政府、智库、高校界专家代表从中日老龄化的现状与问题、政策与应对、比较与借鉴等方面展开务实交流与研讨。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研究部部长小岛克久以主题为《社会保障制度是日本应对老龄化之策》作发言。

　　嘉宾：小岛克久日本国立社会保障与人口问题研究所研究部部长

　　一、日本老龄化速度快，劳动年龄人口呈下降趋势

　　在亚洲国家中，日本是人口老龄化情况比较严重的国家，其人口老龄化率已超过了欧美发达国家。根据1956年联合国发表的《人口老龄化及其经济社会含义》所提出的标准，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在总人口中所占比例达7%以上则称“老龄化社会”。日本的65岁及以上的人口比例，在1970年就已超过7%，进入了老龄化社会。1994年则达到14%，进入了老龄社会。日本的老龄人口比例从7%增长到14%仅用了24年，其老龄化速度是欧美国家的2到5倍。日本的出生率不断降低，少子化现象日益严重，总人口增长缓慢，而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则不断增加，长寿老年人越来越多，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

　　据相关统计数据估算，2060年日本人口老龄化率预计将达到39.9%，快速发展的人口老龄化是目前日本社会最显著的特点，这不仅给社会保障带来财政压力，而且也会带来劳动力严重短缺的问题。2016年，日本15～64岁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比例只有60.1%，如果这一趋势继续发展下去，到2060年日本劳动年龄人口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将下降到50%。因为人口结构发生变化，一些企业出台政策全力填补职位空缺，不少企业承受着劳动力短缺之苦。特别是服务业、制造业、建筑业首当其冲，为人手不足所困。劳动年龄人口在经济增长中发挥着核心作用，而劳动年龄人口的下降就减少了劳动力供给，这对未来日本的劳动力和国内需求都有严重的影响。

　　二、日本老龄化区域差异显著，农村人口老龄化尤为严重

　　日本经济高速成长期的特点之一，就是人口大规模地从农村向大城市流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经济经历了高速增长期，特别是在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大量的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进而形成了城市的人口密集化和农村的人口稀疏化，导致农村人口大量减少，城市人口急剧增长。日本城市化率从30%跃升为70%，人口高度集中于东京、大阪、名古屋三大都市圈。其结果导致农村与大都市圈的人口结构差异越来越大，大都市圈与农村之间的“两极分化”。

　　日本城乡各地的人口老龄化速度也呈现很大差异。一般来说，农村的老龄化速度快于城市，边远地区的农村又快于大都市圈周边的农村地区。从日本各地区的情况来看，在日本47个都道府县中，出现人口减少的有38个，其中最为严重的是东北部地区的秋田县、青森县等。2014年秋田县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的比例达到了32.6%，其后依次是高知县（32.2%）、岛根县（31.8%），而东京都为22.5%，大阪府为25.7%，人口老龄化比例最低的是冲绳县（19.0%）。可见，日本边远地区的人口老龄化比例非常高，东京都、名古屋（位于爱知县）、大阪三大都市圈的人口老龄化水平相对较低。这主要是因为大城市迁入的人口多于迁出的人口，这些大城市生产效率高、工作机会多，推动了人口的大量聚集。日本的人口、企业活动、大学等教育机关都集中在三大都市圈中。频繁的经济活动使得农村的劳动适龄人口大量涌入大都市圈，这种流动无疑降低了大都市圈的老龄化水平。

　　然而，在总人口减少的情况下，由于人口往大都市聚集，地方城市会在经济发展、劳动力供应等方面相对变弱。因此，经济相对欠发达且人口流出较多的农业地区，如秋田县、岛根县、山口县和高知县等地，人口老龄化更加严重。由于日本社会的老龄化、少子化、人口分布不均等问题日益加重，导致地区发展不平衡、产业结构畸形的结果。

　　三、完善养老保障制度，做好应对老龄化的政策准备

　　日本在应对老龄化方面十分重视法律保障，相关法律制度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口老龄化的加剧而不断完善。二战后，日本先后实施了《生活保护法》（1950年）、《国民年金法》（1959年）、《老人福利法》（1963年）、《老人保健法》（1982年）、《护理保险法》（2000年）等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法律法规，其内容从保障贫困老年人最低生活水平逐渐发展到为所有老年人提供社会保险服务。其中，《国民年金法》和《护理保险法》所提供的养老护理保障令老年人最为受益。

　　日本的养老金制度也称为年金制度，是日本社会保障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二战后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逐步成熟完善。日本从1961年开始实施《国民年金法》，实现了“国民皆年金”的目标。日本养老金制度以社会保险的形式实现，具有强制性，主要有国民年金和厚生年金两种形式，为老年人的晚年生活提供养老保障。

　　日本从2000年4月开始实施《护理保险法》，为老年人提供长期护理服务。日本的护理保险是一种强制性的社会保险制度，凡年满40周岁以上的国民均须参加。国民年满65周岁后需要护理服务时，只需负担总费用的10%就能享受相应的服务。日本护理保险制度在减少国家医疗费用支出、减轻家庭负担等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

　　四、日本人口老龄化面临的挑战及前景

　　自1919年国际劳工组织建立之时，日本就是其成员国。发展至今，日本已逐步建立起综合的社会保障体系，如有养老、医疗、康复、劳动、工伤保险等社会保障制度。除此之外，还有老人福利、儿童福利、生计保障等社会福利制度，在保障其国民因疾病或年老产生的各种需求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但与此同时，日本应对人口老龄化也面临三个挑战，一是财政的可持续问题。随着人口老龄化少子化，以及人口的减少，社会保障所需的必要费用会逐步增加，在日本如何保持养老收入的可持续性成为关键问题。二是服务系统的人力问题。当前，日本医疗和服务领域的劳动力缺口较大。除了改善工作环境，提升职业发展前景等方面来改善待遇之外，日本也正在讨论使用AI和自动化技术，以及引入外国务工人员来弥补本国劳动力不足问题。三是地区间的差距问题。医疗和福利是具有地域特点的，所以两者需要反映当地居民所需要的特点，尤其要针对儿童和年迈的老年人为主来进行相关的保障制度设计。因此，尽管日本已经建立起较为完善的国民保障体系，但也遇到许多现实问题，这些问题对于中国和东亚其他国家构建社会保障制度具有重要的参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