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无论是媒体报道,还是学术文章,都在言说我国即将或者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如何看待老龄化社会,如何解决老年人的权利问题,是整个国家、政府和社会亟待面对的重大问题。
但是我们真的准备好迎接老龄化社会了吗?当前来看,其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简而言之,老龄化社会就是老年人群体开始对整个社会观念、行为方式和制度设计产生重要影响。近来发生的关于老年人的新闻事件也反映出老龄化问题正在显现:在河南洛阳,老年人广场舞队和青年篮球爱好者因场地纠纷大打出手;在山东临沂,老年暴走团在机动车道上锻炼,被出租车撞倒,一死两伤……老年人问题好像一下子成为生活中常见的事情了。人们对于不了解的事情,往往会选择性地采取防卫否定姿态,因此人们几乎一边倒地指责老年人不遵守规则,思想意识落后,老年人似乎应该安分守己地消失在新时代的边缘。
从观念上,我们还没做好准备迎接老龄化社会。尽管中国自古就有尊老敬老的传统,但是社会中生产和科技的快速发展,人们更愿意认为年轻人才是这个社会发展的动力,代表着社会进步的方向。面对现代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生活模式的变化,年轻人和老年人似乎分别代表着先进和落后、时尚和守旧,因此老年人群体引发的社会问题就带有落后和守旧的特征,就应当被进行改造来适应更先进的模式。但是,老年人和年轻人、穷人、儿童、少数民族等群体一样,都是这个社会的组成部分,共同而平等地成就着整个社会的生活方式和行为模式。我们要从观念上接受老龄化的社会事实,接受老年人给这个社会带来的可能变化,在平等对待的基础上进行协商才是正解。
在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做好准备正视老龄化社会。社会变迁所带来的生活方式变化,同样影响到了老年人。在传统观念中,中国的老年人几乎是终身劳作,从为了子女到为了孙子女,隔代抚养一直到现在都是独具特色的生活模式,因此老年人很少有属于自己的空闲时间,或者说他们也不具有这个意识。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发展,服务行业的不断发展,社会养老保障的完善,尤其是独生子女政策带来的家庭模式变化,老年人开始有更多的时间规划自己的黄昏年华。因此,我们看到老年广场舞遍地开花,看到老人暴走团浩浩荡荡,看到各种老年人团体蓬勃发展。人们发现,老年人一下子从家庭的买菜、看孩子进入到社会公共生活。这种涌入自然会引起不同群体之间的权利和利益冲突,所以我们才会看到各种关于老年人的社会新闻事件,但是也从侧面表明,我们需要承认和正视老龄化社会带来的变化。
在制度上,我们更没有做好准备回应老龄化社会。法律制度的功能之一在于协调人们之间的利益冲突,在于构建人们相互交往的基本框架。所以,我们才有协调财产关系的物权法制度,才有保障妇女儿童的专门制度。老龄化社会的到来,意味着法律制度需要积极回应老年人的需求,协调不同群体之间的权益冲突。上述的一些冲突表明,我们法律制度并没有意识到或回应这种需求,在社区中,有没有专门的老年活动区域;在道路上,有没有专门的人行道。这都涉及到制度上的资源配置问题,忽视背后的这些制度性回应缺失,单纯地指责老年人或一禁了之并不是适当的解决问题途径。
媒体报道中的老年人新闻只是老龄化社会中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城市中的老年人生活,我们国家还有更多农村地区的老年人,他们面临的也许不仅仅是参与公共社会生活,还有其他更多的问题,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做好准备去迎接的问题。